2022/7/18：加入合集

*朋友家的两个孩子

*2017万圣节节日贺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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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不许，不准，不行。别假装没听见，说的就是你，阿奎拉先生。离它们都远一点。

    “啊啊啊啊啊——那我到底做什么嘛！”

    “你就乖乖待着。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！”

    “我不想看到给孩子们准备的糖果被吃个一干二净，也不想看到南瓜灯上莫名多出三四个洞。”

    “我就——”

    “还不想看到芥末、酒芯或者冥珠等等小礼品混在任意其中。我不喜欢，非常感谢。”

    赫里艾斯深吸一口气，鼓起腮帮子，嘭地一声把自己丢在沙发里，对那无懈可击的背影翻白眼。屋子里的交谈声总算停了下来。泠泠水声与偶尔响起的瓷器碰撞声，火堆不甘寂寞的噼啪声。自香炉冉冉升起的缥缈青烟，杯中热可可上散开的暖人热气。

    不自觉闭上眼，似有一晃神，就会舒服地睡过去。“这可是万圣夜啊，明灯。”——但赫里他肯定不会这么做。

    “去，把那个南瓜灯挂到外面去，挂在显眼的地方。”最后一片盘子轻轻落在叠起的盘上。纤长的手将它们捧起，在碗柜橱放好。他在毛巾上擦了擦手：“我还要收拾收拾，晚点出去检查。”

    “哎呀我......”

    “孩子们差不多要出来玩了。先把它挂好，不然他们不会来我这儿要糖的。”

    “听我说听我说！我想出去玩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不行。”答复干脆无比。

    那是什么时候才行啊！之前以为，你这种人过万圣夜，太阳不止打西边出来，还是晚上和月亮一起狂欢呢！

    赫里抓起刚才那只南瓜灯，三两步打开门窜了出去，也不管冷风正往里灌，立即盯上了小院中那颗不高不矮的树，几下爬上最高的树杈，把手里做工规规矩矩的南瓜灯挂在较为结实的树枝上。

    现在看来就是喜欢孩子吧！早知道就不答应他一起过万圣夜了！万圣夜到处捣乱才好玩嘛......趁现在逃走吧。溜了溜了，反正那家伙肯定不让我乱跑。赫里刚松开扶住树干的手，身后便传来了人声：“赫里，看这个。”

    “啊？”

    那家伙站在门里，手里正举着一套吸血伯爵样式的服饰，配色取经典黑红但不是应付了事的水货，看得到制作人的手艺精湛与血族应有的华贵矜持。虽然有些意外，他居然会准备扮相，就是码小了。难不成......“你穿不下那玩意吧？”

    “给你穿的。”明灯淡淡地说，“下来，换衣服。”

    赫里向他投去满是问号的眼神：你这是当我小孩子吗？

    “你不是小孩子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......”

    “不是小孩，就不要老想着偷吃和捣乱。”他向门外走了一步，仰着头看他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：“难得闲下来一起过个节，安分一点——我觉得你穿这个会挺好看的，真的不试一试？”

    逃不脱。赫里叹了口气。怎么舍得呢，当面溜走这种事。

▽

    “好了，拿好。”一面圆镜塞到赫里手中，“看看好不好看。”

    赫里摇头晃脑地看着镜中多了几分庄重与高贵的仪表，漫不经心道：“好看好看，我本来就超级帅。”

    “是是，你最好看了。”

    没有你认真的样子好看。眼珠乱转的赫里瞟了眼收拾化妆品的明灯，问：“你的呢？”他不知从哪抓起一个大得夸张的黑色女巫帽戴在头上：“随便弄了个帽子，有件同色的斗篷，套起来就是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我这套衣服怎么回事。”

    “亲手做的，喜欢吗？”对方丢过来一份不可置信的眼神，明灯对他笑了：“骗你的。”

    “啊我只觉得好麻烦......用死灵术随便就能达到节日效果了，没必要搞七搞八的。不过我说啊，这样，是要出去玩是吗！”

    “现在还不行。”

    啊果然就是......赫里胸中翻起喘不上气的感觉。我到底为什么要和他一起过万圣节啊。

    咚咚咚，有人敲门。

    “去，开门，给孩子们发糖。”

    “哇我说，为什么过节你还在使唤我啊！”

    咚咚。

    对方沉默了。

    咚咚咚咚！

    “好的，请等一下。”明灯把帽子放下了，拿起准备好的糖果盒走向门口。

    讨厌讨厌讨厌！对啊，为什么啊！为什么过节我还得听他的话啊！听着孩子们活泼的“不给糖果就捣蛋”与明灯温柔的声音，赫里气鼓鼓地站了起来。他那个性子发糖肯定很慢，趁他在门口从窗子偷偷溜出去！快点！

    错了，意料之外的很快。

    在赫里一只脚踩上窗台的时候，明灯已经回过身看着他了。“呃......”他打算辩解什么，比如吸血鬼就该看看月亮缅怀一下先人之类，但明灯抢先打破了两人对视的尴尬局面、笑出声来，调侃道：“怎么说呢，作血族，翻窗的动作还是帅气一点吧？”

    “我......我怎么样都很帅好吗！”

    “唉，没错，尊贵的伯爵大人。”明灯垂下眼，笑着应过后放下糖果盒，坐在靠近火炉一侧的沙发上，随手拿起一本书翻阅，完全没有阻止他的意思。

    “你不拦我了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是我的问题。仔细想想，什么事都做好了——起码就现在，万事大吉。也差不多该搞清楚我......啊，扯远了，我确实不该使唤你。”他低头看着书，嘴角微微扬起，“去玩吧，当然，最好别惹事，我不想在职务外还要给你擦屁股。”

    “你为什么突然像一个老头子一样说话啊？”赫里把脚收回来，把窗关上了。

    明灯从书中抬起头，笑了：“我就是一个老头子哦？”

    “我那是随口说说......”

    “那是实话，赫里。”

    沉默。

    一种莫名其妙的情绪在房间内无声地漫开。“哎呀，明灯你到底干嘛啊！”赫里噔噔噔走到沙发前，气呼呼地在明灯身边坐下了，“我们都在一起这么久了，为什么突然这么严肃啊！我要生气了！”

    “唉呀，伯爵大人生气了，好可怕啊。”

    “哼！”

    “我只是想啊......”明灯缓缓地说着，“你之前说，什么时候才能闲得下来啊，什么时候才能一起玩啊。我就算了算时间，万圣节可能......”

    “我什么时候说过？”

    “上半年，三四月的时候。”他笑眯眯地答道。

    “真的假的，你不是在骗我吧？”

    “于是我想，万圣节是怎么过的？按着习俗来做的话，是不是就是过节了呢？现在看来，是我想得太轻松了嘛，哈哈哈。”明灯合上了手里的书，轻轻地说：“你不开心啊。”

    “嘁我哪说了我不开......原来你不知道怎么过节吗？我觉得你应该很懂来着。”

    “哎，对啊，都这把年纪了。”他叹了口气，“可能因为我总在一旁看着吧。”

    “只是看着？”

    “嗯，对。毕竟，没有一起过节的人，就没有准备的必要。”这话被轻轻松松地抛了出来，砸在赫里脑袋上。很疼啊你这个可恶的家伙！赫里把抱怨闷在嘴里，好一会，才说出另一句话来：“那过节要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给孩子们发糖，还有晚点一起出门吧。”那人温柔地笑着，“去参加百鬼夜行。”

    “好好好，发糖发糖......怎么啦！那么认真地看着我！”

    “嗯，没想到孩子也有懂事的一天呢。”

    赫里涨红了脸：“哇——你——”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。”

▽

    僵尸、女巫、幽灵、死神、木乃伊、树精、哥布林、兽人、妖精与恶魔，它们以轻巧可爱的声音唱出恐怖的歌谣。大大小小的怪物们聚集在广场上，或与父母、或与恋人，高举一盏盏形态各异的南瓜灯，笑容满面，欢度这一亡者的节日。

    傻子的集会。赫里藏在明灯身后较远处的阴影中，皱着脸看着他与孩子们说笑。他不会说哄孩子的鬼故事，更可怕的画面描述又是被禁止的；角色扮演之类的小儿科嬉戏打闹就算了吧，他大可以对地面狠狠来上一脚，唤起此时正活跃的亡魂，可惜他不能惹什么大麻烦；糖？甜食是小时候才会有的欲望，它早已消磨殆尽。他更想把加了各种佐料的糖抛给那群不懂事的孩子，让他们长长“不要乱吃东西”的记性。

    所以他拒绝了明灯对可爱的孩子们讲故事、扮演一位真正的血族和帮他给乖巧的孩子们发糖的邀请，他不喜欢，不如说讨厌透了。

    孩子孩子孩子，就知道孩子。怎么，要我给你生一个吗？

    真是遗憾啊，我不是个女人。

    是雌性又怎么样？赫里越想越心烦。我们又不是恋人或者情人，连他妈的床伴都不是。

    话说这是谁造成的，嗯，我们？

    “赫里艾斯。”赫里抬起头，明灯已站在身前，眉眼间满溢的笑意将要包住他：“——谢谢你，辛苦了。”我什么都没做啊！就是站在这而已！赫里把头扭开了，发觉人们开始四散离开，活动结束了，都回家去罢。

    “难道还在生气吗？”

    突然被这么问的赫里下意识反问道：“有什么好生气的？”

    “那个，捉弄我的孩子的事？”明灯笑眯眯地说着。

    赫里更气了。

    什么玩意啊那个垃圾！给了糖果也要捣乱？居然敢往你脸上喷味道颜色都又奇怪又恶心的东西。去你妈的要糖加捣蛋！要不是你拉着，我早把那狗杂种撕成碎片了！

    想着想着，他瞪了明灯一眼，仍是不做声。

    “嗯，是生气了。”他却还是一副忍着笑的样子，“那么你先回去吧，我还有事要做。”说着，他就要转身离开。赫里抱在胸前的双臂突然打开了，飞快地用一只手扯住了明灯的斗篷。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啊.....”赫里真没多想，连话也没想过，就低声说，“什么事啊？大......”那三个字在脑海里过了两圈，还是说出了口：“大忙人。”

    “送个孩子回家。”明灯笑盈盈地答道，“你要帮我吗？”

    好气啊！

    “帮就帮.....快走，我好困，我要回去睡觉。”

    明灯轻轻笑出声来，小声说着：“明明什么也没做啊。”

    “哼。那家伙呢。”

    “跟着我就行。不过先说好，你就远远地跟着，好不好？”

    “为什么？”

    他笑着说出了可怕的话：“我怕你会忍不住杀人。”

▽

    那个小杂碎，是拿了糖还他妈捉弄明灯的烂泥，是个很适合被一点点撕碎的垃圾小男孩。啊，好想在这儿“不小心”落下几颗漂亮的粉红色宝珠，“意外”召唤出一群应景的烂肉把这个不自量力的玩意变成它们的一员。

    我怕你会忍不住杀人。

    嘁！赫里狠狠地唾了一口，静静地跟在两人身后。

    明灯很温柔很温柔，对谁都那样。那孩子长得壮实、面相鲁莽，但毕竟是个傻小子，几句话下来，也乖乖地被明灯牵着手，在黑暗的巷子里穿梭。

    赫里听他问那孩子话，问他为什么没有和朋友们在一起、家里人是不是在忙些什么。孩子说，他的父母不见了，大家都说他们不会回来了，因为他是个恶物，没有人愿意与他做朋友，他觉得好难过......觉得好生气。

    所以你才捉弄我吗？

    嗯。

    你知道这是不对的吗？

    知道。

    知道就好。

    明灯的话轻轻软软的，像他提在身前的南瓜灯里温暖的烛火。他把那孩子送到宽敞的大道上，回过头蹲下身，放下南瓜灯，扶住了孩子的肩膀：“赌气乱跑的话会被抓走，这个你知道吗？”

    “这个......我只是迷路了......”

    “你看那边。”明灯笑着指了指赫里藏身的阴影。那孩子看过来了，赫里勉为其难地亮起双瞳，顺便彰显一下那口道具牙。男孩吓得要叫。“嘘——”明灯示意男孩别叫，“那正巧是我的朋友，吓你的。不过以后，可能不会这么好运了哦？”

    男孩飞快地点了点头。

    “做一个好孩子，好吗？”明灯笑眯眯地说。

    男孩撇撇嘴：“可我本来就是个......”

    “那你想做‘恶物’吗？”

    男孩摇摇头。

    “回家去吧，不远了。”明灯轻轻拍了拍他的头，“这盏灯送给你。我要和我的朋友回去了。”说完，他起身，头也不回地走向赫里，笑着，拉住赫里的手，步入阴影之中。

▽

    “凭什么你要对那垃......家伙那么好啊。”

    “嗯？这就叫好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难道还不算好吗？”

    “嗯......我觉得已经很残忍了哦？”

    “什么啊。”

    “我不让你教训他，之后自有人会教训的。”

    “他父母不是......”

    “被死灵术杀死还是太痛苦了，所以我还是拦住了你——我不想你在这种事上付出不必要的代价。”

    “哼......那刚才呢？”

    “觉得他可怜吧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

    “一个人坐在那看人群看很久了呢，也是幸亏你没有发现他。这些孩子啊，一般都发生了些人类习以为常的苦情戏。即使看得多，还是会忍不住觉得可怜吧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

    “嗯......是你问的啊，哈哈哈哈哈。所以，帮到那儿就够了。”

    “你这人，做这种无聊的事很多次了吧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，很多次了。但还是会去做，习惯吧。”

    “那你不会在意他们之后的下场吗？”

    “怎么会，因为太多了啊，而且......人类，不，每种生物最后，都会死吧。所以没什么好在意的，我只想做好我自己想做的，之后的事......无论好坏，我不想再看下去了。”

    “哼......”

    “还在生气？”

    “没有。”

    “那为什么发抖？觉得冷吗？”

    “我——我要回去了！”

    “也不冷啊？”

    “别摸了！”

    “嗯？”

    “你走就是了！”

    “好好~嗯？扯我斗篷做什么？”

    “我害怕。”

    “怕？怕什么？鬼吗？哈哈哈哈。”

    “我.....反正就是突然害怕了！回去和我睡一起吧！”

    “嗯？哈哈哈哈哈。”

    “莉莉娜。”

    “嗯，嗯~好~知道啦，阿奎拉小先生。”

▽

    我一直都知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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